1996年,我尚在鄉(xiāng)教育辦公室工作。一個偶然的機會,縣教委在基層選調一名秘書,我竟成了那個最幸運的人。最美人間四月天,我騎著沾滿泥土的自行車,帶著一身青草的氣息,跨進了縣教委的大門。
縣教委是文人聚集的地方,幾任教委主任都是文秘出身的行家,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下,沒有金剛鉆,不攬瓷器活。為了不至于淘汰出局丟人現眼,我笨鳥先飛,一邊廢寢忘食在材料堆里打滾,如饑似渴鉆研寫作業(yè)務;一邊參加中文專業(yè)在職研究生學習,抓緊時間充電加油。主任們不厭其煩地指導我,同事們盡心盡力地幫助我,我撰寫的材料逐漸褪去稚嫩,多了幾分成熟和底氣。在縣教委六年多的成長期,我從領導和同事身上學到了很多為文做人的道理,特別是養(yǎng)成了良好的學習習慣和認真負責的工作態(tài)度,使我受益終身。
有了一點小名氣,便有被人惦記的時候。2000年開展縣級領導干部“三講”教育活動,縣里抽調我負責撰寫綜合材料,我愉快地接受了任務。那時寫材料不像現在可以上網查閱資料,完全靠平時的知識積累,而且沒有電腦可用,都是一筆一畫手寫。草稿寫好了,必須工工整整謄寫,幾十頁謄寫下來又要花費一整天時間,寫到最后手指都僵硬不聽使喚了。材料一個接一個來,我就一個接一個寫,最玩命時連軸轉三天三夜,身體透支到虛脫的程度。就這樣,三個月的連續(xù)奮戰(zhàn),“三講”一結束,我就病倒住院了。
2002年,我離開工作15年之久的教育系統,到縣委組織部上班,實現了人生第一次跨界改行。組織部是紀律最嚴、作風最硬的部門,各類材料繁多,加班加點乃家常便飯,辦公室的燈光經常陪伴我到深夜。記得有年冬天,寫材料到凌晨三點,孤身走在大雪紛飛的街道上,四周白茫茫一片,真有幾分風雪夜歸人的豪壯。九年組織時光,是我寫作的豐產期,經歷的酸甜苦辣,不僅練就了我強大的內心,也豐富了我的寫作素養(yǎng)。
2010年,我調動到縣政府辦公室負責文字工作。面對新的挑戰(zhàn),我以如臨深淵、如履薄冰的態(tài)度,一絲不茍地對待每個材料。三更燈火五更雞,正是發(fā)憤寫作時,習慣了在辦公室開夜車,偶爾提前回家,反而覺得不安穩(wěn)、不踏實。這一年多時間,雖說為伊消得人憔悴,衣帶漸寬終不悔,但也因此增長了見識、開闊了眼界、提高了站位。
2011年,我有幸調到省直單位工作,打開了人生另一扇窗門。每到一個新地方,我都時刻警醒自己:夾緊尾巴做人,不要沾沾自喜。寫材料好比是一駕無人愿拉的馬車,自然來了就要當好馬夫。彈指一揮間,又在巍巍文山上攀登了十幾個年頭。時代滄桑,人事變遷,唯獨不變的是我仍然丟不下公文寫作的老本行,守著這份初心,且行且珍惜。
回顧三十余載文秘生涯,上千萬字的嘔心瀝血,無數次的通宵達旦,累積成今天高可等身的文稿。回望“天長地久有時盡,搜腸刮肚無絕期”的爬格子歲月,難怪有人說,寫材料最不是人干的苦差事。我深知,要想有高人一籌的文字水平,就得吃下別人吃不了的苦,忍住別人忍不住的累,付出別人付不出的努力。
早年并不情愿與文字為伍的我,卻被命運之手偶然牽進了公文寫作的胡同。既然職業(yè)別無選擇,不妨試著去坦然面對,去握手言歡。寫材料雖苦,但文字背后有溫柔善良,也有執(zhí)劍鋒芒,體現的是自我價值和責任擔當,苦到極致,何嘗不是一種成全、一種甘甜、一種饋贈。
我的一位好友和我聊天時談到:年輕時多出點力,中年時多受點氣,老年時就有力氣了。年輕人“笨一點、傻一點”不是缺點,“不怕苦、不怕累、不怕丑”也不是迂腐,恰恰是這些看似觀念落后、不合時宜的努力和堅持,改變了人生軌跡,敲開了成功之門。袁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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