歲月，慢慢送走秋季遠去的蹤影，對于以農(nóng)耕文化為全部生命哲學的中國古代先祖來說，立冬是二十四節(jié)氣的第19個節(jié)氣，也標志冬天的第一個節(jié)氣。明代詩人王稚登有一首《立冬》詩曰：“秋風吹盡舊庭柯，黃葉丹楓客里過。一點禪燈半輪月，今宵寒較昨宵多。” 小雪是入冬后的第二個節(jié)氣，降水在空中凝結(jié)成雪花，四野空曠，草木凋零，一些昆蟲死去了，一些動物冬眠了，一些飛禽去了溫暖的南方……
轉(zhuǎn)眼間，節(jié)氣到了大雪，大雪標志著仲冬正式開啟。白居易老先生的“綠蟻新醅酒，紅泥小火爐。晚來天欲雪，能飲一杯無?”是我兒時就會背誦的名詩。在寒冷的冬夜，溫一壺老酒，等待友人造訪，促膝長談，此時，綠蟻一杯，泥爐一盞，白雪一片，溫情、詩意、雪境一應(yīng)俱全。冬至又名“一陽生”，一直排在24個節(jié)氣的首位，稱之為“亞歲”，又被稱為“小年”。從此白晝一天比一天長，代表下一個循環(huán)開始，是大吉之日，歷代皇帝都會在冬至這天，帶著百官到郊外舉行隆重的祭天大典，百姓也要向父母尊長及神靈祭拜，走親訪友。從古至今，民間均有“冬至大如年”的說法，北方吃餃子，南方吃湯圓，這是人們熟知的，連帶還有“不吃餃子掉耳朵”的說法。
從冬至這天開始，兒時便會背誦的 “數(shù)九歌”就此“唱響”。由于我國地域遼闊，南北相距近5500公里，跨緯度約50度，氣候變化也大，所以，盡管都是“數(shù)九歌”，但南方、北方的“歌詞”卻略有差異。在中國古人心目中，九是“極致”的數(shù)字，一九到九九，一共九九八十一天，其中最寒冷的就是“三九”，所以有“三九嚴寒”的說法。春節(jié)在中國古代與冬至是并肩同行的。從冬至到臘八，從臘八到小年，從小年到大年，人們沿襲著祖先傳下來的風俗，餃子是起始，亦是作結(jié)，首尾圓合，年俗是文化，也是人情，生生不息，代代相傳。立冬前后，我國大部分地區(qū)降水顯著減少，天氣陰涼，溫差變大，是疾病多發(fā)的時候。所以，從古至今，諺語“立冬補冬，補嘴空”，說的就是立冬習俗，人們喜歡在立冬時節(jié)進食可以溫補驅(qū)寒的食物。中醫(yī)學中有一個著名的理論：春夏養(yǎng)陽，秋冬養(yǎng)陰。中華歷代養(yǎng)生一直提倡健康的飲食要“五谷為充、五果為養(yǎng)”，也就是說人體每天必須攝入一定量的主食和水果蔬菜，尤其是一些食材具有特殊的功效，配伍得當，功效更強。如何進補，我想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一些由食物和親情交織的記憶，南方的甜，北方的咸，不同的地域會產(chǎn)生迥異的口味。在我兒時的記憶里，食粥在那個年代應(yīng)該是最好的補品，五谷雜糧一齊登場，家庭條件好的還可以放一點肉，風風火火生發(fā)各自的滋味，熱氣騰騰一大碗，便會滿頭大汗，所有的心愿，都深埋在心底了。時代變遷，時光流逝，人們肚子里，油水不足的少了，血壓、血脂、血糖等超標的多了，如今，我們家一直都對改良后的各種粥情有獨鐘，既愉悅了家人，又保持了健康。一粥一飯之暖，一花一葉之美，食物中融入的愛，總有著溫暖人心的力量。
“小雪腌菜，大雪腌肉”“冬臘風腌，蓄以御冬”。腌菜在中國有著悠久的傳統(tǒng)�！吨芏Y·天官》就有“大羹不致五味也，鍘羹加鹽菜矣”的說法。在物質(zhì)貧乏的年代，風干白菜、窖藏蘿卜，色澤鮮亮的香腸、臘肉更是掛滿了屋里屋外，五味俱全，各地皆有特色。
母親是東北人，小的時候家里有兩樣東西不可缺少，一是酸菜缸，二是腌酸菜用的大石頭，冬天，室內(nèi)如果沒有一兩缸的酸菜，會被看做不是正經(jīng)過日子的人家。腌酸菜用的白菜，顆子不能大，且以葉子寬大、菜心松軟為好。白菜下缸的時間在農(nóng)歷的立冬之后，干燥寒冷的環(huán)境中讓菜慢慢緊縮，發(fā)酵，二三十天以后便大功告成，此時腌的酸菜不爛葉也不爛幫，味正而足。酸菜最高、最經(jīng)典的吃法就是與肉、粉絲一起燉，肉越肥越香，當然，酸菜餡餃子更是一絕，別具風味，它溫暖的不僅是人，還有整個冬天。
當今，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，雖新鮮蔬菜四季都能吃上，但上輩流傳下來的腌菜技藝在我們這代人身上依然沒有因此消失，在粗茶淡飯中成為不可缺少的一道點綴。兒時，住在北方的小城，那時的冬天要比現(xiàn)在冷許多，每年雪總是隨著北風一道傾情而來，常常早晨起來，推開門一看，白茫茫一片，滿世界都是銀裝素裹。來到南方省城工作后，隨著氣候的變暖，如今，已經(jīng)很難見到一場大雪了，冬日即使偶有雪花飄落，也是來得快，去得也快，因為稀少，讓人覺得可貴。南方的冬日，不像北方那么滿目荒寒，但水汽豐富，逢到低溫不出太陽的時候就會感到陰冷潮濕，人們從沒像冬日這樣渴望陽光，渴望那份常被忽略的溫暖，尤其是那些天性好動的孩子，坐在門口或陽臺曬太陽的老人，閉上眼，你能聞到太陽的芬芳。
合肥 董少廣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