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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安的標識

2020-12-28 09:38:47 來源:市場星報   編輯:田雙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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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多年前我和來安有過一次交匯,交匯的是來安人,一個毗鄰而居的女孩。言語中知她是來安人,來安之水聚集的地方。說起來安她話語多,比如離南京近,近得抬抬腳就能走過去,很是驕傲。女孩愛寫詩歌,詩中有來安的影子。因有共同的愛好接觸多些,多多少少還飄出一兩句有意味的傳言。也不知什么原因,背地里年輕的小伙伴們給她起了個綽號“根號二”,她的個子矮。個子矮有什么不好,女孩小巧玲瓏,不又是一說?女孩受不了,來找我,說:我就那么矮?根號二就數字表述是為1.414,確實是矮了。我捂著嘴巴笑,沒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來。女孩不久調回來安了。

也就在去年,讀了著名作家蘇北寫來安池杉湖的文章,記住了一句話:池杉美不美,鳥知道。蘇北得汪曾祺先生的真?zhèn)鳎形拿蓝哪,一兩個詞句,總能營造出大千氛圍。池杉入了蘇北的慧眼,幻化出特別的意境。蘇北所說的鳥是真正的鳥,是長年累月或季候生活在池杉林中的鳥。池杉林是鳥的家鄉(xiāng),自然美不美鳥最有發(fā)言權。

我有了一次來安之行。我以為女孩和蘇北都是引子,引導著我去尋找些什么,比如來安的標識。池杉生長在水中,成就了一片水上森林,而又以這森林為核心,畫定了五千畝的濕地公園,蒼然一片。池杉占地一千畝,五萬多株成陣,好大的氣派。正是初冬季節(jié),水波漪動,池杉的倒影投在水中,倒似水中又生長出了一片森林。池杉的葉一應的紅,不是鮮紅,也不是彤紅,是黃中的紅、紅中的黃,挑在半空,有些鑲邊杏黃旗的味道。

盡管我有些思想準備,還是被驚呆在一邊。一來驚嘆于它的規(guī)模。對池杉我并不陌生,池杉和水杉是近親,模樣差不多,不從葉上分辨還真是分不清。池杉葉呈珍珠狀,而水杉為羽狀。池杉和水杉我的家鄉(xiāng)也有栽植,而如此大規(guī)模鮮見。二來是五萬株池杉沉浸在水中,小風吹來枝葉瑟瑟有聲,呼應著輕波潑岸、間或的鳥鳴,若是一曲交響音樂,養(yǎng)眼也悅耳。為美驚呆,截然是種享受。池杉因水而生,水因池杉而美,結合起來就是池杉湖的大美了。

小舟蕩湖,和池杉近了,同時近了的還有水禽,水禽多達近百種,它們悠然自得在水中鳧游,池杉是它們的棲息地,湖中的水則是它們耕種的田地,小魚小蝦鮮美。撐船的老人健談,介紹池杉,池杉是從美國引進的。話說水禽,水禽一百多種當家。老人臉頰紅潤,喜悅全寫在了臉上。一群野鴨在小舟邊逗留,它一定習慣了人舟穿梭,它心中明白,善意早布滿池杉湖,這里是它們的天堂。抬頭望空,空中鳥列陣形,它們正向水上森林撲來。

鳥的領地是固定的,野鴨一方,鴛鴦一塊,蒼鷺和白鷺各有占據,尤其是魚鷹將一方領地守得死死的……紅紅的池杉枝頭被水禽點綴得好似春花在開,煞是好看。紅色溫暖,我想在池杉湖過冬的鳥心一定暖熱。

木制棧道婉約,木棧道在池杉林中穿行,是要小心行走的,水蓮用五顏六色的花小心提醒,濕意的棧道滑動人的步履哦。我兀自想到徐志摩眼中的水蓮花: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,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,道一聲珍重,道一聲珍重,那一聲珍重里有蜜甜的憂愁——我也低頭,我也在涼風中,水蓮花咬住池杉的倒影,沒有愁怨,有的只是一種情愫,時光倒退,在池杉湖的棧道上來一場獨自的永不回頭的戀愛,多好。在大地上長得最高,生長得最久,一定是大樹,草木有心,大樹也是有心跳的。

傍晚時分,我聽到了號稱皖東銀杏之王,來安縣1750余年古銀杏的怦然心聲。大樹矗立在楊郢鄉(xiāng)寶山村上庵嶺的山地上,樹高40米,樹冠投影近一畝方圓,稱奇的是古銀杏的基部,還生長著八株不同年代的小銀杏樹,說小也不小,它們枝椏相觸,想必地下的根也是緊緊糾纏的。

我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。果然,古銀杏樹有歷史,趙匡胤在曾幼年的銀杏樹上拴過戰(zhàn)馬,穆桂英在樹下演練過……這些當屬民間傳說。古銀杏樹為雌樹,據稱,不遠處有過一棵雄樹,在某個年代為煉鐵砣砣被砍伐了。自此古銀杏樹由孤獨轉而孤傲,傲情傲骨兼而有之,它在等待,等待風寒過去,云開日出。不過在漫長的等待中,它仍屏住呼吸,春來鵝黃地綠,夏天一片陰涼,秋天金黃四溢,冬季虬枝鐵骨……只是無從將銀色的果子掛在枝頭,空過花期,讓花一朵朵零落。

上庵嶺并不高大,因皖東的古銀杏王聳立了起來,名氣也大了,屬于月亮跟著太陽走。古銀杏王是太陽,上庵嶺是月亮,古銀杏披被的光芒,足以把它照亮。冬天夜來得早,看不清古銀杏的面目,我還是盤桓著不愿離開,古樹產生的氣場,溫暖著我。實際上樹在許多時候是不需看的,憑著它所產生的息嘆,就能感知,就能將它生發(fā)的況味纏繞在身上。在夜色古銀杏樹下,我又一次有這感覺。

來安和滁有關,就和歐陽修、韋應物等關聯在了一起。韋應物有好詩篇,如:獨憐幽草澗邊生,上有黃鸝深樹鳴。春潮帶雨晚來急,野渡無人舟自橫。是謂《滁州西澗》,西澗在何處,無可考,許是泛指。韋應物所描述的意境,在來安似乎隨處可見。池沙湖是,古銀杏的落腳點上庵嶺是,區(qū)別的僅是今古對照,經緯分明,朗朗的。

“來安水在縣東三里,源出馬嶺山,東流至來安村為名。”古來安多水,水伏心境,水伏野舟,“春潮帶雨”“舟自橫”的野渡,在來安發(fā)生也不見怪。古銀杏的周邊,夜晚仍是動態(tài)的,一群羊以古意為背景,在拾取嶺草和飛落的黃葉,黃葉以銀杏葉片為主,這金黃的落葉,是照亮嶺地的燈盞,也是羊果腹之物。古銀杏樹和羊都讓我心悸。我的聯想隨之而起,我曾毗鄰的女孩,可曾牧羊而歌,她可也曾在黃葉的夜晚,被一枚枚落地的黃葉點亮。口角有青澀古舊之味。黃葉尚存,落我的掌心,我竟口銜黃葉,如一匹孤獨的羔羊,慢慢品味。

一路車程走進了黃郢,來安吳頭楚尾,郢是楚文化的遺落。說黃郢是個村莊,太過于小看了。展現在我面前的村子莫若說是個游園、公園,房屋錯落有致,彩化硬化的村中道路如是一條條彩帶,輕松綰束,便讓一個皖東的村莊風情萬種。說是移步換景毫不夸大,自然的景、設定的景、人的景隨處可俯拾,如此生活在村中的村民,自然是大景了。

村莊周邊的田地留著深深的稻茬,初冬仍有青氣從茬子上傳出,這樣的田地是稻蝦共養(yǎng)田,稻子割了,還有蝦子悄然運動,等待新年春天的到來。稻蝦共作既有生態(tài)效應,又為農民增收提供了保證。美好鄉(xiāng)村建設為黃郢插上了翅膀,而最得益的還是世世代代生活在這里的村民。

黃郢村有自己的標識,標識應是幸福。我注意觀察村民們的笑容,笑容是晴朗的,是自然的,是發(fā)自內心的,截然沒有疲倦的黃土地般的苦笑。我和作家羅光成、田斌、方圣等一路走一路議論,為黃郢村陶醉,也為沉甸甸的收獲慶幸,作為一個寫作者,能深入內核,發(fā)現真實,是最值得高興的事。也免不了調侃,他們問我可找到毗鄰女孩了,我搖頭又點頭。在我的心里應該是找到了。

肥西 張建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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