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要問合肥的哪條路最有情調(diào),或者說文藝范,估計很多人都會說是蕪湖路,理由里一定會有它的梧桐樹,當然還會有它的整體的格調(diào)和韻味。因為這些,時不時的,還會有人到蕪湖路打打卡,走一走,看一看,拍一些照片發(fā)發(fā)朋友圈。
的確,蕪湖路的梧桐樹很有特色,幾十年風風雨雨,能夠保留到今天,不得不說是很幸運的。當其他道路的梧桐樹被砍伐或者被修剪得面目全非移走的時候,它們居然毫發(fā)無損,的確是個奇跡。
蕪湖路不短,從西頭的金寨路到東端的明光路,3公里還多點,這個長度在過去絕對是數(shù)得上的。蕪湖路不窄,上世紀五十年代初的寬度是13~30米,后來似乎漸漸統(tǒng)一了寬度,應該在20~30米之間。不短也不窄的蕪湖路由于不在老城區(qū)以內(nèi),地位有些尷尬,1949年之前它叫南郊公路,后來雖然城區(qū)擴大了,不再是郊區(qū)公路,也屬于城市主干道了,但還是沒受到多大重視。記憶中的蕪湖路最熱鬧的時候就是在它東段的省體育場開大會時,從體育場到徽州路那一段會摩肩接踵,人聲鼎沸。平日里,人來人往,車來車去,例行公事一般,單調(diào)而蒼白。很普通的一條路,很一般的路面,甚至連它路邊的梧桐樹葉都不招人待見,似乎它除了春天飄舞毛毛絨,秋天樹葉落得到處都是,一無是處。
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,蕪湖路都還是比較破舊的,第一次城市改造的大潮在它的周邊及相交的幾條路上激起一些浪花,它一如既往地冷落在那兒。如同一個不得志的人,冷眼看著其他人的熱熱鬧鬧、喜氣洋洋。
人們時常會說命運,會說別人好運連連,什么好事都有份;說自己灰頭土臉,幸運之神從來未曾眷顧過。但有的時候,或者把時間拉長一些看,結(jié)論或許就不太一樣了。如果蕪湖路每一次城市改造都如長江中路一般首當其沖,那么它還會是現(xiàn)在的模樣嗎?那些粗壯的梧桐樹還會存在嗎?和人一樣,每一條路都會有它的命運關(guān)鍵點,2005年則是蕪湖路最重要的時間節(jié)點。
在一些所謂“重要”的道路整修改造之后,蕪湖路面臨著拓寬升級,而梧桐樹成為市民關(guān)注的焦點,而當政者能夠順應民意,最終決定最大限度地保留梧桐樹,可謂是蕪湖路最幸運的時刻,于是一切都按照新的思路,蕪湖路迎來它史無前例的高光時刻。
改造竣工的蕪湖路,無論是總體感覺,還是細節(jié)方面,都讓人耳目一新。這時候人們忽然發(fā)現(xiàn),蕪湖路不僅僅運氣好,而且基礎(chǔ)也好,它有比較嚴格的建筑規(guī)劃,也有拆除拓寬的余地,而不至于傷筋動骨,所以它才會有相對富裕的慢車道和綠化隔離帶,將總寬度增加到40米左右。所以,蕪湖路不僅讓人感到欣喜,也給大家一些思考。
走在蕪湖路上,時常會看見一些讓你感覺意外的東西。比如,寬得可以橫著停一輛小車的綠化隔離帶,如今真的就劃為停車位,而依然種植矮棵綠植的地方,看上去是那樣的寬闊大氣。
蕪湖路的梧桐樹可以說長得很任性,斜著歪著的可以,距離路面很低也可以,為了保護它們,讓它們有一個比較安全的生長環(huán)境,有關(guān)部門沒少花功夫想辦法。每每從它們身邊走過的時候,我都會有些感慨,不是每一條路會如此用心,不是每一棵行道樹會得到如此善待,蕪湖路的梧桐樹是幸運的。
據(jù)說蕪湖路始建于1935年,算得上一條老路了,蕪湖路上有包括包公祠、包公墓在內(nèi)的包公園,有安徽圖書館、安徽大劇院等重要的文化設(shè)施。
靜下心來打量一番蕪湖路,想一想一年四季它什么時候最有感覺最好看。我發(fā)現(xiàn)夏天的蕪湖路能夠讓人安靜下來,因為它的梧桐樹遮天蔽日,那樣的呵護,仿佛來自一位慈祥的老者,寬厚而溫和。相比較而言,春天的蕪湖路會有一種清新和朝氣,而冬天的它有些粗獷的交錯的枝干則極像一個嚴肅的命題,讓你不由得認真起來。于是,你們會說知道了,秋天的蕪湖路最美。
的確,秋天,特別是中秋之后,梧桐開始落葉的時候,蕪湖路最精彩的華章因此拉開了序幕。秋風秋雨,黃葉飄零,應該是有些悲涼的,但此刻的蕪湖路卻讓你感覺到了另一種力量,鋪滿一地的樹葉傳遞出的不僅僅是一份失落和告別,還有一份啟示:是在應該離開的時候離開,自然也會在應該到來的時候再來,因此,落葉便不是一種消亡,而是生命的一種狀態(tài),生生不息,周而復始。
所以,秋天的蕪湖路不會讓我感到消沉,即便是風吹雨打、黃葉零落的時候,也是如此。甚至我會想到人生,想到一個人一輩子,或者起起伏伏,或者平淡如水,只要有一股生氣在,只要有自己的精氣神,就很好。運氣不總是會有,活著也不僅是為了運氣,有些東西需要去找,有些東西需要等待,一切都在那里,一切都很真實。
合肥 劉政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