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喚醒春天

2021-01-29 09:14:27 來源:市場星報   編輯:楊蕊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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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4月的一天傍晚,地球上的某一點:西隱賢村,清清的淠河昔日一樣靜靜地流淌著。河岸大堤上行走著三個陌生的年輕人,夕陽的余暉將他們的身影拉扯得頎偉恍惚,又把他們整齊地投放于鮮活的河水中。很快,當?shù)厝吮阒肋@三個人:周華鋒、張曉龍、錢濤;也知道,他們是省政府參事室、省文史研究館派來扶貧的。在以后的四年里,他們的一切都要和西隱賢村緊密相連。

1897年,遠離繁華的巴黎、在南太平洋塔希提島生活12年之久的高更完成了他的最大最后的一幅油畫,文化水準不高也無系統(tǒng)繪畫理論可言的高更,卻給自己最愛的這幅畫起了一個人人皆愛的名字:“我們從哪里來?我們是誰?我們要往哪里去?”這是對藝術(shù)的發(fā)問,也是對人類生活的哲學提問。面對這樣的天問,有人迷惘,有人朦朧,有人含笑,有人沉默。周華鋒等三人懂局部,也不會全懂,因為沒有人能全懂。對于西隱賢村人來說,一片懵懂,如聽天書。

他們會說,我們貧嗎?我們是上無一片瓦,下無立錐地的窮光蛋嗎?我們的祖先從山東遷播于此,早已度過當年的草荒階段。淠水泛濫,吞沒村莊和良田的現(xiàn)象已成昨天。像鄰縣鳳陽兒女手持柳條鼓逐戶乞討的情景也成記憶。“耕者有其田”。生產(chǎn)資料和生活資料嚴重缺乏就叫貧窮,那這兩樣我們都有呀,哪叫貧窮呀?人說中國農(nóng)民最善良、最好統(tǒng)治,吃飽三頓飯,睡好一張床,安穩(wěn)過一天,這就是他們最低生活標準和最好的人生理想。

他們用“阿Q的精神勝利法”來慰藉自己,又有人用黑格爾的著名哲學論斷“存在的就是合理的”來做解釋,它使庸者自得其樂。而2000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高行健卻在其長篇小說《一個人的圣經(jīng)》里公開向黑格爾挑戰(zhàn),存在的并非合理,而合理卻并不一定存在。一些歷史的痼疾和殘留合理嗎?答案是否定的,但它又是存在的。

偉大的馬克思以政治家、經(jīng)濟家的獨特眼光點撥道,現(xiàn)代化的路就是農(nóng)村通往城市的路。而要在中國這個龐然大物的國度里實現(xiàn)現(xiàn)代化,“三農(nóng)”則是難以逾越的太行、王屋二山。歷代的仁人志士莫不關(guān)注著中國的農(nóng)民,民國時期,愛國者晏陽初就指出中國農(nóng)民身上存在的“愚貧弱私”的病灶,首先發(fā)出“建設(shè)農(nóng)村、改造農(nóng)民”的倡議。大學者、大翻譯家楊憲益更一針見血地嘆道“千年古國貧愚弱”。原國務院某負責人杜潤生提出要給中國農(nóng)民以公民待遇。清華大學教授秦暉連續(xù)發(fā)文,探討中國的“三農(nóng)”問題。一連數(shù)年,中央的一號文件都直指“三農(nóng)”中這最羸弱的一批人,他們才又獲得了拯救、覺醒和新生。

獨愛晚清詩人張維屏的《新雷》:“造物無言卻有情,每于寒盡覺春生。千紅萬紫安排著,只待新雷第一聲。”“扶貧”可謂現(xiàn)代化進程中的一聲新雷,它讓人們看到了生活中的弱者和發(fā)展中的弱項,讓國人了解到當前的中國,富者有多富,窮者有多窮,努力在減縮貧富之間的天生和后來的差距。它讓窮人起來自己去挖窮根,用“新移民”的政策來再造新的生存環(huán)境。它用國家之力和社會之力對財富進行了局部的調(diào)整。它喚醒人們:人是不能靠扶著走的,只有直起身體,昂首挺胸,才能一步步走出希望,走向光明。“從來就沒有什么救世主,也不靠神仙皇帝。要創(chuàng)造人類的幸福,全靠我們自己。”世界貧困史上也就留下我們的過往和精彩。

周華鋒、張曉龍、錢濤是省政府參事室第一批扶貧的先鋒隊隊員,他們在做著艱辛而又極具意義的偉大事業(yè)。他們在幫扶對象的人群里看到了與自己截然不同的生產(chǎn)模式和生活狀態(tài),深刻地認識到思想的貧困比物質(zhì)的貧困來得更殘酷和嚴峻。他們的工作是辛勞而艱忍的。環(huán)境不再是窗明幾凈、四季如春的溫室,田間、地頭、塘邊、林下、茅屋、灶邊……都可以展開對話、問詢。工作的對象就是西隱賢村和其有關(guān)系的事和人。工作的時間是忘我而又無法計時的。工作的核心就是扶貧。

他們的思維是獨特而超常的。從追尋歷史入手,西隱賢村更名為百爐鎮(zhèn)時,正是三國曹操所轄之地,升爐起火,打造兵器,飲馬長江,對月賦詩,曹孟德享受了自己的人生風光。而其后又改名隱賢鎮(zhèn),那是因為唐貞元年間,大賢董邵南懷才不遇,未入仕道,隱居于此,而大儒韓愈與其友善,為其寫了一詩一文,故隱賢成名有名,從唐至今。喚起歷史的亡靈,只是為了活著的當代人。和西隱賢村的人們一起向歷史發(fā)問,這千年的水,這千年的山,這千年的遷徙史,這千年的土地,該隱去蒼老的容顏了,因為你懷抱中的兒女已綻露出欣喜的笑容。

他們的行為是聰慧而帶有試驗性的。沒有經(jīng)典,沒有樣板,無法參考,無從模擬,只能順天道,遵地理,看民心。至于成功與否,那就看心力、人力和造化的運行。大到修大棚、育菌菇,栽艾草、制艾藥;小到種植、施肥、保墑、灌水;近到上學、就醫(yī)、穿衣、吃飯;遠到造林、建橋、開發(fā)濕地。歷史的這一瞬間,華鋒他們成了西隱賢村的當家者、操心人。在這塊不起眼的土地上,他們一直在發(fā)現(xiàn)著、探索著、創(chuàng)造者……

“扶貧”是大歷史、大事業(yè)、大活動,只要有周華鋒他們這一批優(yōu)秀的中國人在,這大歷史就會有人續(xù)寫。

合肥 孫敘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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