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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品麻湯別有味

2021-04-06 09:05:56 來源:市場星報   編輯:田雙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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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經(jīng)常在公交車上遇見一位賣麻湯的老大爺。身材瘦小,面容飽經(jīng)風(fēng)霜,手指異常粗壯,必是經(jīng)年累月辛苦勞作的緣故。他頭戴灰色毛線帽,身系藏藍色圍裙,腳穿黑色棉鞋,手扶著一個背篼,上蓋一面小簸箕。起初,我并不清楚里面裝著何物,旁邊的乘客說:“老大爺是賣麻湯的,已經(jīng)很多年了。”雖未曾親眼目睹,但我似乎聞到了誘人的香氣,那甜到心坎的滋味從記憶深處回溯,給舌頭以錯覺,不禁咽下口水。

先別說麻湯的甜,單是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那脫袈暠阕阋詥拘严∮械拿篮茫认抡n鈴聲更受歡迎。我立即停止手中的事,纏著爺爺:“買點麻湯吧,好久沒吃了。”他一般不會爽快答應(yīng):“你不怕黏牙嗎?”又拿作業(yè)、家務(wù)活、蛀牙之類的問題做擋箭牌。我逐一應(yīng)對的同時軟磨硬泡,三句話不離麻湯。爺爺終于松口:“那你以后要好好學(xué)習(xí)、手腳勤快噢。”我深刻領(lǐng)會了中心思想,連連點頭,沖到院壩邊,敞開嗓門高喊:“麻湯!”

這是一種不言自明的訊號。當(dāng)當(dāng)聲越來越近、越來越響,賣麻湯的人走進徐家灣,第二戶庭院即是我家。他摘下背篼,我急不可待地湊攏看稀奇。左手拉開簸箕,右手伸進縫隙,抓起勝霜雪三分白、且散發(fā)一團醇香的麻湯,放到簸箕里。講明價錢、問明兩數(shù)(畢竟金貴,不可能論斤購買),一手執(zhí)口寬而鋒利、猶如小鋤頭的鐵片,一手握小錘,瞄準(zhǔn)位置,輕輕敲打。堅硬的麻湯被切出一小坨,他用微型桿秤稱了重量,還拎到爺爺眼前展示:“看,秤尾望得很(量足)。”然后再分得更小,鏟入巴掌大的小口袋。

趁付錢、找零的當(dāng)兒,我拈起一片塞進嘴巴,閉目感受它從硬到軟、浸潤心府的過程。為了這短短的一刻,再漫長的等待都值得,再多的作業(yè)也甘之如飴,它能融化所有的不快樂,持續(xù)釋放愉悅。稍一出神,發(fā)現(xiàn)上下牙齒已難舍難分。徐家灣的小伙伴聞聲而至——拖著家長的手。各家多少要買些,才能堵住小饞貓的嘴。那個下午,在徐家灣蕩漾的風(fēng)變甜啰,孩子們臉上的笑容格外甜美。

漸漸的,清脆的叮當(dāng)聲、麻湯的芳香和賣家的身影不知被歲月的風(fēng)吹到何處,不再出現(xiàn)于徐家灣。當(dāng)年癡迷的小孩也長大成人,離開了山灣,他們嘗到生活的諸般苦澀之后,心底會涌起它的味道嗎?

少年時,麻湯是甜蜜的夢想。壯年時,麻湯是甜蜜的責(zé)任。年長時,麻湯是甜蜜的回望。漫漫人生煉就的麻湯,不同的年齡、際遇品嘗有不同的況味與感觸。時光白似雪,情愫甜如糖,在適當(dāng)之時,給生命以恰如其分的哺潤。

四川綿陽 湯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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