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(guān)乎故鄉(xiāng)豐樂的記憶,兒時的上學路最有味道。
小學時,家在西頭,學校在東頭。一條古韻的青石路走得多了也會覺得無趣。便偶爾舍近求遠,另辟蹊徑。或越過豐樂公社內(nèi)的唐家炮樓,跨幾道田埂繞進油菜地,聽鳥鳴蛙叫;或率真地壯大膽子,穿梭倚校而建的民宿,以縮短行程,也算奇幻之旅。即便常受責罵,也屢罵屢犯,直到主人煩極,叫嚷著要向老師告狀,這才嚇散了一幫猢猻。
總之那時,學習之外的記憶,多是深刻的。
小升初的暑假屬斷檔期,無作業(yè),孩子們得意,家長們怕孩子得意。要么手把手教孩子騎車,要么走足關(guān)系找補習班惡補英語。小鎮(zhèn)范圍有限,學騎車無非學校操場或曬稻的草場;補習,也無非租一間出租屋,一個老師帶上幾個孩子。學費便宜,也就幾十元,貴的是童真,心剛放飛便在玻璃上撞碎。
我不幸家中有輛新自行車,也不幸有對望子成龍的父母。于是便成為假期里少有的“文武雙修”。就這樣,童年里的最后一處死角就這樣被交代了。
豐樂的初中較遠,位于離鎮(zhèn)子三里開外的三里崗,騎自行車成為必備的求學技能。上學路也自然成為了天然的飆車場。三五同學一路秀著車技,“雙手放把”“側(cè)身格斗”“提輪”等等,別出心裁卻也危險重重。久而久之,這些危險動作都被學校乃至家長叫停了。
終于,這段伴隨摔跤的飆車路我只走了一學期,就轉(zhuǎn)學去了河對面的舒城就讀。豐樂河對面的河南鎮(zhèn)不如豐樂繁華,而學校卻比三里崗的豐樂中學更有學習氛圍。正是如此,我開始了漫長的借讀過程。
兩所學校離家距離差不多,只是后者要渡一條很寬的豐樂河,所以,每日乘渡船便讓上學路多出了姿彩。河北是豐樂鎮(zhèn),河南是舒城縣,便是六安市的地界了。從此,日跨兩市便成為了常態(tài)。學生乘坐渡船大都是不要錢的,并非因為什么公益。船老大免費有幾個標準,政府子弟不收,單位(包括銀行,糧站等)不收,船民不收,熟人(全憑喜好)不收,七除八除,給孩子們渡船便全都免費了。
豐樂河的渡船每早6時準時發(fā)船,這對渡河的學生來說是有些遲的,乘第一班渡船過河,基本趕不上早自習(早讀前的一場早讀),由于6時多便開始,大多數(shù)同學都是5時半出發(fā),匆匆趕到。而河北邊的孩子們顯然是沒法準點的,老師也理解。因為渡船人規(guī)矩定死,任誰也沒法改變。傳言就算女人難產(chǎn),也不能壞了規(guī)矩,想來是有什么緣由吧。
在短暫的初中生涯里,除了父母不讓看電視、每天5個小時睡眠外,渡河的經(jīng)歷算是最深刻的了,有些孩子在船上嬉鬧,把書包掉水里,好在后來及時撿起;有些把自行車掉水里,費了很大周折才打撈起來。其間坎坷回憶起來算得上傳奇。畢業(yè)后,我也常獨自前往哪所吃夠了“苦頭”的學校,看望曾經(jīng)把我敲得腦袋起包的恩師們,想來是因為情懷。
多年后,那所承載我童年酸楚的學校被合并了,豐樂河上也多出了一座橋。船老大們自此失了業(yè),每每望河興嘆。同樣興嘆的還有坐慣了渡船的兌菜人,還有我們這幫曾經(jīng)坐著渡船求學的“孩子”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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