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間三月天,草長鶯飛,楊柳拂堤。天瓦藍瓦藍,地青碧如畫,天地之間,明凈至極。放學的孩童背著書包一路小跑,急趕回家,取出早已準備好的風箏,忙趁著勁吹的東風,把它送上高遠的藍天。
孩提時,誰個不愛迎著東風放紙鳶?童年,伴隨著人生起步時的無限輕松,也蓄積著人生之初的種種美好。睜一雙新奇的眼睛打量著外面的世界,天是新的,地是綠的,花是香的,就連那歡快的腳步聲也是動聽的。童年的時光總像村前水壩里的水,多得無法用水瓢舀干。無憂無慮的孩子們,有著大把可以痛快玩耍的時間,有著大把可以恣意揮霍的憧憬。煦暖的東風一起,張臂松開手中的長線,讓扶搖直上的風箏在藍天上親吻白云,該是一件多么愜意的事情啊!
隨著歲月的推移,孩子們會漸漸長大,突然的一天,他們就會感覺自己不再有兒時放下書包就能隨風而飛的心態(tài)。立于戶外,靜觀孩子們沐浴著明媚的春光放飛紙鳶,涌上心頭的便是一份真切的羨慕。好時節(jié),好時光,恰逢好的年齡,當該痛快地過好散發(fā)著花香的每一天。
背一只紙糊的風箏,孩子跑在我的前面,腳步飛快地向戶外趕,抬眸望去,天空中早已飄起幾只高遠的風箏。孩子背著風箏迎風跑動,手中的線軸在呼呼地轉(zhuǎn),眼看風箏已爬到相當?shù)母叨,恐孩子力氣不足,我接過線軸,只覺有一股向上的力量在拽我牽我,孩子跟在我的身后,大聲讓我停止放線,我說,要想放得比別的風箏高,就要放更長的線。其實,孩子看到風箏似乎已入云端,愈來愈小,擔憂它會突然掙斷細長的線,獨自逍遙而去。我說,線結(jié)實呢,高空的氣流比較穩(wěn)定,風箏飛得越高才越易控制也越好調(diào)整姿勢。終于,線軸上的線所剩不多,攀到高處的風箏得意地舞著,全然忘卻了身后長線的羈絆。此刻,我握線的手感覺有一陣風襲來,趕緊松了一點,風箏就勢又攀高了一些;風力銳減的當兒,我順勢收緊了線。我對孩子傳授著經(jīng)驗,風箏自在飄搖,要與線的收放節(jié)奏合轍押韻。孩子也許聽不懂我說的是啥意?煞棚L箏也有節(jié)拍呀,風箏飛在高處,手腳并不能停歇下來,握線者仍要細致地感知線的拉力,配合著懸在高空的風箏做著收放或跑動的動作。只有做到順風而變,風箏才會在高空盡情地飄飛。
看別人放風箏,我常常是揪著一顆心,眼見高處的風箏在掙扎著要上升,而拉線的手卻在死勁地拖得它下降,如此反復(fù),我真擔心犟脾氣的風箏會掙斷細線,決絕而去。還有就是風力不夠大時,地上放線的人還立在原地不作跑動,更不知收緊一點線,眼見得那只風箏就要從空中一頭栽下,跌個粉身碎骨,心想過去幫下忙,可放風箏者卻一臉泰然,我只好待在一旁干著急,眼睜睜目睹著一場“空難”即將在身邊發(fā)生。
轉(zhuǎn)而一想,風箏放得再高遠,總有墜地的時候,人生莫不如是。從小到大,一步步攀爬著,達到一定高度后,就會走下坡路。因此,每個人都要在自己人生的春和景明之際、風力勻暢之時,趕緊趁著大好的東風把屬于自己的風箏放飛到藍天的最高處。
肥西 凌澤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