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大學同學聚會上，我們一起在酒店吃飯。飯桌上點了一道菜螺螄肉炒韭菜，這道菜卻勾起我的回憶……
我的家鄉(xiāng)河流湖泊多。我家是“半邊戶”。父親頂爺爺?shù)穆氃诔鞘袊鵂I工廠上班，戶口是集體戶口，住單位職工宿舍，面積很小。母親是農(nóng)民。當時農(nóng)轉(zhuǎn)非指標少，母親的戶口一直在農(nóng)村，承包了責任田。村里根據(jù)政策和母親的實際情況，分了宅基地，母親在宅基地上建了幾間房。
村里有公共的水渠，村里的池塘又分集體的和個人承包的。個人承包的池塘一般是承包人自己購買魚苗養(yǎng)魚。年底干塘，把魚賣掉，按承包合同交錢給村里。小時候放寒暑假，我就經(jīng)常見村里大人帶小孩在村里公共水渠和集體池塘內(nèi)摸螺螄。大多數(shù)摸了螺螄是自己改善伙食。
離母親家不遠有一個集體魚塘，母親經(jīng)常去魚塘邊的跳板上，跳板是用石頭砌成的，靠前的石塊浸泡在水中。母親主要是把菜園里的菜選頭道，把菜根處的泥土洗干凈。而我則發(fā)現(xiàn)跳板背面有螺螄，便輕輕將這些螺螄從石板上拔下來，放到桶里。那時候不多，我主要是好奇，觀察螺螄在水中的活動。
進入初中之后，我的學業(yè)繁重起來，就沒有跟螺螄打交道了。再次跟螺螄打交道，則是我上大學后的第一個暑假。為了減輕家庭的負擔，我暑假周一至周五負責村里幾個孩子的家教，有空便去村里公共水渠和集體池塘摸螺螄。
我從家里帶著桶就直奔水邊，之后，便脫涼鞋，卷起褲腳，雙腳蹚進水中，先從池塘邊緣開始，一手提桶，一手伸入水中開始摸螺螄。在水中用手摸到螺螄是有感覺的，因為螺螄的外殼堅硬，我把摸到的螺螄放進木桶，又向池塘中間走去，約摸一個小時的樣子，我摸到的螺螄將近一桶了，就開始收工了。
螺螄拿回家后，我讓母親稱了一下，足足有二十多斤重呢。母親讓我將螺螄先清洗幾遍，再移放置木腳盆中，用清水養(yǎng)一兩天，讓淤積在體內(nèi)的泥沙排干凈。螺螄養(yǎng)干凈后。我便將螺螄放在大鐵鍋中，澆開水煮。等螺螄煮熟后,又迅速用井水降溫。之后，母親和我一人一把金屬挑子，開始挑螺螄肉，挑螺螄肉真費時，有些螺螄殼內(nèi)還是空的。把二十多斤螺螄挑完，我和母親常常要用兩個多小時。挑出的螺螄肉放進小盆，還要用清水洗很多遍，才干凈。母親用塑料袋裝好，一稱，才一斤八兩。
到了周末早晨，我便將母親早已洗凈的小菜，還有螺螄肉，騎著單車上集市上去賣。因為小菜是天然無公害的，再加上新鮮，總是賣得很好。而螺螄肉我賣十元一斤，因為干凈，也屬天然野生的，常有顧客問價購買。常常不到十點，我就把菜和螺螄肉賣完了，隨后就邊騎著單車邊哼著歌曲回家了。一回到家，便把收入交給了母親，母親還直夸我能干呢。
后面，我摸的螺螄越來越多，一次足有三四十斤，就沒有挑螺螄肉賣了。而是積幾次，有百把斤左右，直接賣給夜宵店，八角錢一斤。價格雖低，但這省事多了。
可能螺螄生長速度趕不上我摸螺螄的次數(shù)，有回，我只摸了幾斤螺螄。這次，母親挑出幾兩螺螄肉后，就當作晚飯菜了。母親廚藝不錯，只見母親將鍋燒熱之后，倒入豬油，等豬油溫了，便將螺螄肉倒入鍋內(nèi)，只聽見吱吱聲響，母親開始翻炒螺螄肉，等火候差不多了，再將姜絲、紫蘇葉末、辣椒韭菜和調(diào)味料一起下鍋翻炒。等螺螄肉上桌時，我早已等不及了，拿起筷子就開始嘗鮮。味道真是好極了。這是我第一次嘗螺螄肉，而母親做的螺螄肉炒韭菜是天底下最好吃的菜了。
歲月流轉(zhuǎn)間，隨著社會的發(fā)展，我們家的條件也好了，日常的餐桌上，葷菜的品類也越來越豐富。但我卻時�；叵肫鹈菸囐u螺螄肉的往事來。那時候，家庭條件雖然不寬裕，很難吃上一回像螺螄肉這樣的葷菜。但曾經(jīng)的艱苦生活往事，讓我記憶猶新，也讓我懂得苦盡甘來的人生真諦。
湖南長沙 魏亮
